“公主!”
我惊慌不已,声音也不由得提高,“我不累……好了。”
公主摆了摆手,“驸马累了,来人,送驸马去休息。”
我不能就这样休息,要不琅儿就完了。
我心下一急,连忙摆脱桎梏我的宫人,直奔琅儿的寝殿。
“琅儿呢?”
我大喊,而平时热热闹闹的寝殿,如今却只剩下乳母一个人。
“回禀驸马,下午公主命人将世子送到宫中了,说是太后想念世子,特意把他带到宫里去玩。”
自从我与公主结婚以后,我一直谨小慎微,生怕让别人挑出毛病,可现在,为了琅儿,我没有别的选择。
“来人,备马!”
乳母战战兢兢,连忙提醒我:“驸马,深夜擅闯皇宫可是杀头的大罪,您不能乱来啊!”
此时此刻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满心满眼只有琅儿。
可我还是低估了公主的手段,还不等我翻身上马,她就找人拦住了我。
“逸尘,天黑了,先回寝殿休息吧,明日我便叫人把琅儿接回来。”
我知道,此时我一旦放弃,琅儿便永远不会回来。
可这里可是公主府,所有人都对公主言听计从,我甚至来不及说上一句话,就被一击手刀劈晕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公主红着眼睛,坐在我的床头。
“逸尘,你终于醒了。”
我心下一惊,虽然已经猜到了什么,却还是不死心的开口问道。
“公主,今天不是琅儿的生日吗,你们都围着我做什么,琅儿呢?”
“琅儿一直想要一个秋千,我亲手给他做好的秋千就在后花园摆着,就等着今天送给他呢。”
我的泪止不住的一直流,周围人默不作声,却纷纷红了眼眶。
公主眼里满是心疼,她抬起手,抚了抚我的额角。
“逸尘,你要节哀,琅儿他……在回府的马车上遇到了盗贼……现在,已经不在了!”
多么可笑的理由,她用“盗贼”害死了我全家,现在又要用这个理由,杀掉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我无法接受,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公主,你是骗我的吧,琅儿他还那么小,他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公主脸色变了,连忙捂住了我的嘴。
“驸马,你是伤心过了头吧,怎么说话都说错了呢?”
说着,她转过头,吩咐众人:“驸马爷忧思过度,需要好好静养,你们都下去吧。”
待众人都下去之后,她看着我空洞的眼神,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愧疚。
“逸尘,是我没有保护好我们的孩子,都是我的错。”
“等这件事过后,我就好好补偿你,许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好吗?”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荣华富贵,我想要的,早在五年之前就被公主一手给毁了。
她并没有在我的寝殿久留,她已经取了琅儿的精血,自然要忙着给林子卿制药。
偌大的寝殿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望着屋顶豪华的装修,心却冷到了极点。
入夜,刺骨的寒风吹着房梁,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我披上外衣,独自一人出了门。
祠堂内,几十块牌位旁,又只放了一块新的,小小的牌位。
那是琅儿的。
烛光摇曳,我的身影在墙壁上被放得很大,我想起我的父母同族,他们仅仅因为林子卿一人的欲望,就被轻而易举抹杀。
而我,也被仇人蒙蔽了双眼,委身公主府五年!
我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这一跪,一是为了赎罪,二是跟公主脱清所有关系。
从前我认为公主与我有恩,所以留在这公主府,现在我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自然也不会继续留在这里。
忽然,房梁上有一个小盒子掉了下来,我走近一看,里面是数十封书信。
我打开书信看到内容,此刻才终于明白,长公主对林子卿的爱,到底有多深,也更清楚,自己的存在是多么可笑又可悲。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两小无猜,即使林子卿患有不举之症,长公主也从未放弃,并且积极替他寻找药方。
这一找,就锁定了苏家,害得我一家支离破碎,毁了我后半生所有欢愉。
在信里,长公主甚至扬言我们苏家人血脉特殊,天生就是被人入药的命。
一封封读下去,我的眼睛越来越湿,过去的信任与快乐全都变成柄柄利剑,向此时此刻的我刺来。
看完后,我将信一封一封摆回原位,又提笔撰写了一封和离书。
回到寝殿时已是深夜,公主坐在床边等我。
“外头这么冷,你跑出去做什么?”
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焦急,如果不是我早就知道了真相,恐怕还真的以为她是在担心我。
“我去祠堂看了看。”
我表情平静得几乎冷淡。
“逸尘,都过去了,你应该往前看。”
公主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她身边。
“琅儿的……尸体呢?”
我咬着牙,死活不让泪流出来,“我想看他最后一眼。”
公主沉默了一瞬,才开口道:“他走得不体面,我已经叫人把他安葬了,你就别看了,我怕你看了又要难受。”
“你放心,我已经请了国昭寺的高僧替他超度,想必他下一世也能投个好人家。”
我抬起头,看着公主,希望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可她的表演却那么滴水不漏,即使现在我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她也没有露出一点马脚。
罢了,她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我只是一介平民,就算恨到骨子里,又能把她怎么样呢?
第二天一早,公主就叫我起来一起为琅儿送行。
我想着这是最后一次见到琅儿的机会,就没拒绝,可不想,刚出公主府,就看到了林子卿。
他的气色比从前好上了不少,腰板子挺得笔直,脸上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