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花卿月秦渐寒的其他类型小说《守得君归处小说花卿月秦渐寒》,由网络作家“相思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杜若领命,请苏若程坐于桌边,伸指给他认真把起脉来。苏章在一旁瞧着,简直心惊肉跳。他忍不住看一眼薛紫苏,在接触到对方投来的安抚的眼神后,才稍稍缓和了些。片刻后,杜若松开苏若程的手,走至霄长乐面前躬身回话道:“回皇上,苏大人的确顽疾缠身,不过从脉象上看,他的病症诊疗得当,不出几日,应当便大好了。”他话落,苏氏父子及薛紫苏均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听见苏若程无大恙,霄长乐也甚为高兴。不过看着这满屋成堆的人,他感觉实在是说话不便。于是挥手道:“你们且去外边候着吧,朕再跟苏卿说点事。”“是。”众人于是均躬身退出。绕过屏风走至外堂,还没出清苑,忽听门外廊上一人笑道:“哥哥,我换好了,你快瞧瞧。”是一道极为悦耳动听的声音。然而,听见声音的人,却同时脸色...
《守得君归处小说花卿月秦渐寒》精彩片段
杜若领命,请苏若程坐于桌边,伸指给他认真把起脉来。
苏章在一旁瞧着,简直心惊肉跳。
他忍不住看一眼薛紫苏,在接触到对方投来的安抚的眼神后,才稍稍缓和了些。
片刻后,杜若松开苏若程的手,走至霄长乐面前躬身回话道:“回皇上,苏大人的确顽疾缠身,不过从脉象上看,他的病症诊疗得当,不出几日,应当便大好了。”
他话落,苏氏父子及薛紫苏均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听见苏若程无大恙,霄长乐也甚为高兴。
不过看着这满屋成堆的人,他感觉实在是说话不便。
于是挥手道:“你们且去外边候着吧,朕再跟苏卿说点事。”
“是。”众人于是均躬身退出。
绕过屏风走至外堂,还没出清苑,忽听门外廊上一人笑道:“哥哥,我换好了,你快瞧瞧。”
是一道极为悦耳动听的声音。
然而,听见声音的人,却同时脸色大变。
“胡闹!”苏章当先一步冲出门外,朝穿着一身绿衣的苏璃欢怒斥道:“你哥哥正病着,你怎地还来此处扰他?”
“爹?”苏璃欢尚未明白发生了何事,她几年未着女装了,正十分高兴,见着苏大学士,忍不住提起裙裾微微转了一个圈,而后笑道:“这是哥哥送给我的,好看么?”
自然是好看的。
可是,现在哪里是能说这个的时候?
苏章心中着急,对着女儿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脸色骤沉,厉声道:“为父方才说的话你没听见么?快回去!”
“爹,您怎么了?”苏璃欢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恰在此时,李茂全听了片刻,也走了出来。
他想着他们父女吵架便吵架,但是影响了皇上和苏大人谈心便不好了。
正想着劝他们换个地方,然而一看到苏璃欢的脸,便一下子把要说的话都忘在了脑后。
“这……”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身女装的苏璃欢,“苏……苏大人?”
他说完,又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想说明明青天白日的,怎么倒像见鬼了?
这边,苏璃欢的震惊不比他小。
看到李茂全的一瞬间,她立马便明白了爹爹为何对她如此疾言厉色。
她下意识地便要脱出喊一句“李公公”,然后话到唇边,她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忙朝李茂全行了个敛衽礼,而后朝苏章撒娇道:“爹,原来是有客人来了,您怎么不早说?那女儿这便先回房了。”
说着,也等不及苏章答应了,便忙带着丫环兰馨逃也似地往外跑。
等到女儿一走,苏章忙朝李茂全笑道:“叫公公见笑了,这是苏某的女儿,跟犬子乃是龙凤胎,她一直足不出户地在家里,被我夫人宠得没上没下惯了,刚刚冲撞了公公,您别见怪。”
苏章这么一说,李茂全才明白过来。
“哦,龙凤胎啊?难怪这般像!”
说完,他又笑道:“苏大人,您可真是好福气啊。”
“是。”苏章强笑着回应。
却说外头闹出了这一番的动静,但是里面倒是十分安静。
霄长乐离了椅子,踱步在房中走了一圈儿,而后朝苏若程笑道:“苏卿,你这屋子布置得倒甚是雅致。”
苏若程此刻其实心中紧张极了,虽然苏章与苏璃欢都在他面前说了皇帝的性情、喜好,但是他还是不敢说话、不敢动作,怕有丝毫的出错。
此刻听见霄长乐的话,他忙道:“多谢皇上夸赞。”
霄长乐总感觉今日苏若程在他跟前比往日多了一份疏离感,他想了想,以为他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气,于是道:“朕那日的话,爱卿千万莫放在心上。”
那日的话?
这话听得苏若程云里雾里。
按理说朝中发生了任何事,妹妹都是一五一十讲给了他听的。
怎么此刻他却不懂皇帝的意思呢?
还不待他想明白,只见霄长乐轻轻抚着窗前的一盆兰草,淡笑道:“君子不强人所难,爱卿既不愿,朕今后自会断了念想。”
说完,他又看一眼垂手站在那里的苏若程,想从他面上看出一丝一毫的难过。
但他失望了。
听完他的话,苏若程只是微微有些疑惑,但是很快便露出更加恭敬的表情,低头恭声道:“微臣遵旨。”
一下子索然无味,霄长乐淡淡道:“爱卿好生歇着吧,盼早归朝堂。”
“臣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苏若程忙跪下磕头拜送。
霄长乐出了清苑,苏章自是各种挽留,想请他在府中用膳。
然而他此刻委实情绪不佳,挂在心上的人谨守着君臣之礼,对他没有丝毫的意思,他是有苦难言,又不能为外人道,却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自然是直接推拒了。
直到送他出了府门,苏章这才收了一直的强颜欢笑,忙令下人将府门紧闭,而后匆匆走至苏若程的清苑。
到了那里,人都聚齐了。
除了苏若程,还有苏夫人、苏璃欢。
“程儿,刚才没露馅吧?”苏章问道。
苏若程摇摇头。
“爹,皇上怎么忽然来了?”苏璃欢问。
“哎,我也不知他怎么忽然来了兴致。”
苏章说完,总觉得哪里不对。
于是盯着女儿,沉声道:“欢儿,你老实跟为父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本朝皇帝是明君,的确曾探望过病重的臣子。
但那臣子是三朝元老,七十多岁的人了。
而苏璃欢假扮的苏若程,不过是小小的六品翰林院侍读。
怎么想都是说不过去的。
苏章话落,苏若程也看着妹妹,神色凝重地道:“欢儿,方才皇上跟我说,‘君子不强人所难,爱卿既不愿,朕今后自会断了念想。’他这话,你可知是何意?”
宛如一滴水溅入了滚烫的油锅,苏若程这句话一说完,苏章和苏夫人瞬间更加吃惊起来。
“欢儿,”苏夫人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惊慌中眸中已经带了泪,她颤声道:“皇上……皇上已经发现你的身份了?”
“娘,不是的。”
没想到她苦苦藏着的隐秘,没想到还是被家人知晓了。
苏璃欢尴尬地道:“皇上以为女儿是男子,对我……对我有龙阳之好。”
房内一下子静了一瞬。
很快,苏若程便开始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离开苏府的时候,苏璃欢抬头看一眼天空。
夜空中,繁星满天,月色皎皎,像极了大半月前在京郊那一夜看到的月光。
她又想到霄长乐。
不知他的伤怎么样了?
知道她是女子,他是何反应呢?
愤怒吗?
她心中忐忑,忍不住问李茂全:“李公公,皇上他……这几日可好?”
“这个稍候您见了便知,恕奴才不便多言。”李茂全笑眯眯地道,对她的态度与先前并无二致。
苏璃欢看他那样子,便知是问不出什么了,于是只好忐忑地上了软轿。
越靠近皇权的中心,街道上便越安静。行了大半个时辰,一路过宫门,入紫禁城,又入后宫,等到轿子停下时,已经接近亥时了。
苏璃欢在李茂全的搀扶下下了轿,看一眼四周。
只见位于眼前的是一座巍峨的宫殿,透过宫灯,清楚地映照出“玉露殿”三个大字。
殿前已经站了数个身着宫装的宫女,见了她,一齐下跪行礼,口中道:“见过小主,小主金安。”
小主……
苏璃欢微微垂睫。
在宫中,只有皇帝的女人才被唤作小主。
但她现在,是犯了欺君之罪的罪女。
她也不熟后宫礼仪,便张口让众人起来了。
又问身侧的李茂全:“李公公,皇上呢?”
“小主别急,一路辛苦了,先让这些奴才们伺候您沐浴吧。”
李茂全话落,马上便有四名宫女走至苏璃欢身旁,道:“小主这边请。”
苏璃欢无奈,最好随着她们往殿内深处行去。
此前她从未来过后宫,此刻尽目而观,只见殿内处处锦绣雕梁,软帐轻纱,每一张桌椅,每一挂壁画,都是出自大家手笔,奢靡不凡。
随着宫女行了数十步,经过了一扇大门,便来到了浴池。
入眼所及,只见这浴池甚大,抵得上寻常人家一整个房屋,可容纳数十人都有余。
浴池内外均以莹澈如玉的白石铺砌,内里玉一般的白石壁和白石底上刻有许多的鱼龙花鸟状浮雕纹饰,千变万化,神态各异,随着池水的流动,满池的鱼纹花影也逐着水波轻轻荡漾,仿若活物一般。
苏璃欢进来后,先前随她一起的四个宫女,马上便开始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
一个端赖沐浴的香料,一个往氤氲冒着热气的池水中撒着玫瑰花,另外两个则走至她的身侧,准备为她宽衣。
苏璃欢素来不惯在下人面前坦胸露体的,忙抱胸道:“多谢几位姐姐,你们先出去吧,我自己来便好。”
那四个宫女闻言,互看了一眼,随后很快恭谨着行礼退了出去。
等室内无人了,苏璃欢这才吐出一口气,缓缓褪去全身衣物,踩着浴池边一级级的白石台阶,步入水中。
水温正合适,闻着除了香味,还有一丝丝硫磺的味道,苏璃欢猜测,这约摸是引了宫外眉山上的温泉水。
她靠在池壁,看似漫不经心将池水浇到自己的身上,实则心中却焦急如焚。
不知今夜是否能见到皇上,容她当面来请罪?
还有哥哥,也不知此刻受了刑没有,可还熬得住?
苏璃欢一边想着,一边用掺杂了数十种花的香料擦着自己的身子。
擦着擦着,水中忽然间出现了另外一道人影。
那人影一看便是个男子,肌肉鼓胀、骨健筋强,浑身上下带着扑面而来的阳刚之气。
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只见他悄无声息地游至苏璃欢身后,用一根纱巾将她的双眼紧紧缚了起来。
原本,她还抱了微弱的希望,只盼着这人是霄长乐。
可是,随着他出声,苏璃欢知道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他的声音。
是别的人,在这空无一人的宫殿中亵玩她,侵犯她。
一下子,苏璃欢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耳畔,只听那人戏谑地笑道:
“让爷尝尝,皇帝的女人是何滋味儿。”
这样滔天的屈辱,她委实接受不了。
假如无法拒绝,那么,她便唯有一死了。
然而,男人的动作永远比她快。
“小美人,你是新来的吧?你可知后宫妃嫔若是自裁的话,是要累及家人的。”
男人说完,手随即松开。
“还是说你家人皆已去世,已经无牵无挂?如是那样的话,那便咬吧,记得力道重一点。”
他这句话说完,苏璃欢浑身便是一震。
不,她还不能死。
她死不足惜,可是哥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抛弃了全部的自尊,哀求道:“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男人轻笑,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你知不知道,我此来宫中,就是为了刺杀那狗皇帝的,可惜却失手了,既然如此,那就玩一玩他的女人好了。”
“你说什么?”
苏璃欢闻言,下意识回头,想要听清他的话。
但是她刚一转过头来,便被男人狠狠地吻住了。
“唔~放开我~”苏璃欢不停地摇头,妄图挣脱他。
可是,哪里离得了?
这一咬,男人总算是吃痛的放开了她。
他似是怒极,直接掐住了苏璃欢的咽喉。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他冷声道。
“咳咳~”双手被制,苏璃欢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由他狠狠地掐着自己。
就这般死了也好,免得继续被这恶魔糟蹋。
苏璃欢昏昏沉沉的想。
可惜,就连死,都由不得她做主。
就在她感觉空气越来越稀薄之际,男人蓦地放开了她。
“想死?哪有这么容易!”
可是男人却不许她逃避。
穿好了衣服,将她扳过身来,男人道:“别哭了,我要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
说完,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才飞快地解了她手腕上的束缚。
过了许久,苏璃欢才意识到男人已经走了,她颤抖着解开眼睛上蒙覆的纱巾,而后,朝四周看去。
只见池水依旧在冒着热气,水花溅了一地,原本在水面的花瓣撒得四处都是。
而石梁上原本挂着的她的衣物也已经湿透了。
更不消提地上斑斑点点的痕迹。
一切都昭示着刚才的确有人在这里对她用了强。
苏璃欢面上泛起一阵阵怒意,她紧紧攥着手心,才能控制住强烈的想要自裁的念头。
“小主,您没事吧?侍卫统领在殿外,说是宫中发现了刺客,他一路追着刺客到了此处,现在想申请搜宫。”
殿外,忽然传来宫女的敲门声。
所有的希望,瞬间破灭了。
刚才的人,果然不是他。
苏璃欢瞬间脸色惨白,颓然倒地。
宫女推门进来,看见苏璃欢倒在地上,身上青青紫紫的,吓了一大跳,慌忙道:“小主,发生什么事了?可要奴婢宣太医?”
“不必了,”苏璃欢摇摇头,问道:“皇上如何了?可有受伤?”
“听说刺客没有得手,不过宫中现在禁严,皇上今夜应当不会过来了。”
“那便好,你去给我找身干净的寝衣吧。”苏璃欢道。
他既无事,那她便放心了。
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的睡一觉。
初初进宫,就遭遇这样的事,那么往后,还会发生什么呢?
爹和哥哥的担忧没错,宫中果然凶险万分。
她不由又想到霄长乐,想到他那一身的伤疤。
也不知,在这诡谲的宫中,他是如何活下来走到最高位的?
想着想着,苏璃欢疲累至极,沉沉睡去。
夜间,她一直做着噩梦。
梦见一个狼首人身的男人压在她身。
她想喊“救命”,可是张开口,却发不了声音。
想要逃跑,但四肢却无法动弹。
甚至于,她还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疼,干涩无比。
“兰馨,水~”她下意识的呢喃,还当是在苏府,唤着自己的贴身婢女。
也许真是在苏府,她呢喃完没多久,就有人轻轻撬开她干裂的唇,用嘴给她哺水。
茶水的温度正合适,不冷不热,苏璃欢觉得好喝极了,情不自禁地张嘴,想要更多。
而床前的人,见状也一口一口地给她喂着。
直到她喝够了,床前身影将茶杯放下,又拿起一方帕子给她轻轻地擦汗。
擦着擦着,便忍不住伸出指,一遍一遍地抚摸着苏璃欢的眉眼,如珍似宝。
守到快鸡鸣时分,那人才悄声离开。
走到门外,他吩咐道:“好好照顾她,另外,传朕口谕,令苏府丫环兰馨入玉露殿伺候。”
“是,皇上。”宫女跪地叩首。
霄长乐回到自己的寝宫承光殿,李茂全一边伺候他换上龙袍,一边道:“皇上,按您的吩咐,东厂特辟了一个单独的房间给苏大人,里面一应用具都是上乘的,每日的膳食由专人送去,太医院的杜大人也于早晚都会去给苏大人诊治一次。”
“嗯。”霄长乐淡淡颔首。
看着主子惯来精神的龙颜因为熬了一宿而出现了淡青色,李茂全道:“皇上,奴才不明白,您既然喜欢苏小姐,为何昨夜还要假扮旁人去接近她呢?”
“李茂全。”
“奴才在。”
“朕瞧着,你近日是太空了吧?”
“皇上,”李茂全一下子吓得跪倒,“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起来吧,”霄长乐整了整衣襟,淡淡道:“呆会儿下了朝,你去玉露殿一趟,把清音丸送去。”
清音丸?
李茂全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那可是宫中几代流传下来的神药,对先天嗓音沙哑、声带损坏严重者有奇效。可惜因药方失传,现在宫中统共不过几瓶了。
先前有一次霄长乐生病坏了嗓子,李茂全建议拿出来服用,他还不肯呢,说是要用在更重要的地方。
可现在,就这么随随便便给那位苏小姐了?
不待他细细琢磨,只听自家主子又补了一句:“就说是你自己的药,别说它的来历,也别说是朕让送去的。”
这下,李茂全是更加想不透了。
既然这么在意,夜里不睡觉巴巴去玉露殿守了大半夜,那为何不亲自去呢?
这位主子,虽跟了这许多年,可是有些时候的心思,可还真是猜不透啊。
但是无论如何,李茂全都已经清楚了一点:那就是现在整个后宫,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玉露殿那位。不仅不能得罪,还要小心伺候着。
却说苏璃欢一觉醒来,感觉喉间干得厉害。
她正要唤人,忽然间兰馨推门进来,笑道:“小姐,您醒了?”
“兰馨?”苏璃欢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贴身丫环,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宫里的大人来府中接我入宫的。”
兰馨说着,放下手中托盘,走至苏璃欢床前为她挂起纱帐,问道:“小姐,可要现在起身梳洗?”
见苏璃欢点头,兰馨便伺候她起身漱口净面,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又让侯在门外的宫女端来一直热着的清粥小菜。
吃完早膳,兰馨拿出一个造型别致小巧的药瓶,道:“这是方才李公公亲自送来的清音丸,说是秋日天气干躁,小姐您可于每日饭后服用一粒,有清音润嗓之功效。”
苏璃欢闻言,略有些奇怪,问道:“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
“正是呢。”
果然是李茂全。
苏璃欢于是便不再多问了,服了药,又唤来昨夜伺候的宫女慧儿,道:“昨夜的刺客可抓到了?”
“回小主,说是让人跑了。”
苏璃欢蹙眉,沉吟片刻,问她:“你可有法子去寻一些避子药?”
“小主,这……”慧儿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这宫中,从来只有贵人小主们要求子药,哪还有人去要避子药的?
不过她见苏璃欢神色认真,似不是玩笑,便点头道:“奴婢在太医院倒有认识的人,我去问问看。”
苏璃欢见她神色,便知她想岔了。
不过眼下她也不想多做解释了。
昨夜那人射了好几次,她虽后来用水细细洗了,可到底还是担忧。
过了一夜,她已经想好了。
眼下,没有什么事比讨得霄长乐的欢心更加重要了。
他既然特意召她进宫,那么自有其目的,也许是要治她的罪,也许是因为先前对她假扮哥哥时那一丁点儿的兴趣。
不论如何,她既已来了,再怎么惶然不安,也只能去积极面对了。
于是苏璃欢跟兰馨道:“给我梳妆,我们去见皇上。”
霄长乐也不知自己是为何发了失心疯要召她来的。
明明当年是他自己决定暗断情丝,将这份注定不容于世的感情掩埋在心底的。
也许,是今天早朝时看见她掩袖咳嗽了两声。
也许,是因为他对着后宫妃嫔都失去了性致。
他忽然很想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她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他漠声道:“上前一步。”
“是。”苏璃欢忙往前迈了一步。
霄长乐却犹嫌不够,继续道:“到我身畔来。”
身畔……
苏璃欢吓得一股寒气从脚心冒至头顶。
但是到底不敢反抗,便顺从地绕过桌案,走至他的身侧。
霄长乐坐着,但是苏璃欢可不敢坐。
可是就这么站在他身旁,看着他明黄的龙袍和白玉的束发玉冠,她又觉得好像有些逾越了。
左思右想,都想不到好的办法,便只好跪了下去。
这样,总算是和坐着的君王身子平齐了。
两年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离他如此之近。
近得霄长乐都能看得清她脸上细细的绒毛。
“把头抬起来。”
“是,皇上。”
苏璃欢微微抬头,但是依旧垂着眸,不敢与他目光对视。
对于霄长乐来说,仅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他看着她,斜飞的眉,灵动的凤眼,鼻子笔挺,唇很薄。
这样一张脸,生得那般让人惊艳。
单单是素颜,就让人移不开眼。
倘若是上了妆,又该是何等模样?!
但偏偏,却是男人,是男人!
不由自主地捏住她小巧的下颌,霄长乐皱眉道:“怎地瘦成这样了?”
他的指腹温暖干躁,但是苏璃欢却感觉浑身如坠冰冷深渊之中。
她垂眸恭敬地道:“回皇上,不过是前阵子病了,过段时日就好了。”
其实哪里是病了,是她因为日日小心,总是难以安寝,所以才比两年前瘦了。
她的话恭谨又小心,霄长乐何尝听不出来?
为君者,自来便是与孤寡相伴的。
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完全信任之人。
他自懂事时起便知晓,也早已习惯。
但不知为何,当苏璃欢守着臣子的本分小心回复时,他的心中又涌起淡淡的不悦。
松开手,他问道:“家里可有侍奉的侍妾?”
苏璃欢不知他怎会忽然问到这个,闻言微微有些诧异,但还是回道:“回皇上,微臣在家中一应俱是由娘亲和丫环照料。”
当初本来是准备给她哥哥苏若程娶亲的,但是他因为生了重病,生怕耽误了对方,便坚持不肯。
苏学士和苏夫人见他如此坚决,便也只得作罢了。
霄长乐闻得此言,心情又好了一些。
他淡淡道:“你去稍坐一阵,等下陪朕一道用午膳吧。”
苏璃欢听了这句话,心中暗暗叫苦。
陪皇上吃饭,哪能吃好?
何况,她此刻就饿得不行了。
虽如此,她还是恭敬地应了,起身走到书案下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盼着时间快些过。
说是坐,也不能如在家中那般随意。
苏璃欢一直绷着背,挺得笔直,好似幼年第一次上学时一般。
大离朝的官家小姐们,都是会读些书、认些字的,毕竟以后嫁了人,身为一家主母,还是需要管账的。
但是相比其它人,苏璃欢书读得却略多了些。
她虽学了《女则》、《女诫》,但是也喜欢史书、话本和一些杂书。
她爹爹苏章是翰林大学士,见识不凡,见到女儿喜欢读书,很是高兴,便请了名师来家中,给苏璃欢一对一讲学。
也因此,在三年前皇帝登基后开科考之时,她才得以替代突然病重的哥哥报名。
这之后,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地过了乡试、会试和殿试,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她就这么一直挺腰端正坐着,直到殿中传来一声声的“咕噜”声方才忽然惊醒。
正奇怪是什么声音,却见案后的皇帝一直盯着她,眼神似笑非笑。
她这才幡然醒悟,原来,是她肚子在叫。
一瞬间,她脸涨得通红,感觉自己的脸都在今日丢尽了。
“来人,摆膳。”霄长乐轻笑道。
*
直到各色精致的菜肴上桌,苏璃欢脸上的红霞都还没褪去。
好在霄长乐是个善解人意的君主,他只字不提她刚刚丢人的事,只是夹箸慢条斯理地用膳。
眼见得苏璃欢一小口一小口吃得极慢,霄长乐忽地将桌上的几道菜每样各夹了一大箸至她碗里。
“朕命苏卿将这些都吃完。”
“皇上……”苏璃欢看着自己碗中堆成小山高般的菜肴,略微有些无奈。
她是饿了。
可是,这些也太多了吧!
“怎么,”霄长乐瞧着她微微不情愿的神色,冷然道:“苏卿可是嫌弃朕了?”
毕竟他刚才用的是自己的筷子,而非公筷。
苏璃欢被他吓得一抖,慌忙起身跪下,低头道:“微臣不敢。”
霄长乐瞧着她这样子就是一阵生气,却又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眼见她低着头,挽在梁冠里的发丝雅青浓密,衬得那一段脖颈愈发雪白如玉,他一下子就气息又有些不稳了。
罢了罢了……
跟她置什么气!
“起来用膳。”他冷声道。
“是。”
苏璃欢忙从地上起身,再次在位子上坐好。
这次,她什么也不说了,认真地吃起来。
吃了小半个时辰,她实在是吃不下了,而且,眼看着桌上居然有一盅酒酿小圆子,她忍不住有些馋。
霄长乐本就一直凝神看着她,自是将她的眼神一下不落地瞧在眼底。
于是示意一旁的太监总管李茂全给她盛了一碗。
“吃不下就别吃了,把这个喝了吧。”
“谢皇上。”苏璃欢忙小心地跟他笑着道谢。
看着她如玉的面容和那耀眼的一笑,霄长乐忍不住微微错开眼,将眸光投向别处。
皇宫中的御厨,果然不是外头能比的。
苏璃欢觉得这是自己此生吃过的最好的酒酿了。
米酒醇香,汤圆软糯,虽是简单的食材,但是也不知道加了什么,居然比明芳斋的要香一百倍。
她就这么一口一个,不知不觉间,竟把一整碗都喝光了。
一时饭毕,漱了口,看着宫女们撤席,苏璃欢忙起身让出地方。
这一站起,她陡然间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倒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皇上。”
看清抱住自己的人,苏璃欢吓了一大跳,瞬间清醒了一些。
自那日亲自给苏若程验身之后,大离朝年轻君主的脾气达到了空前地暴烈,其喜怒无常之程度,堪称登基以来之最。
在朝堂上,凡是有为景王求情的臣子,一律降三级。凡被举报贪污受贿的,一经查实,立马从重处罚。
在后宫中,动辄打翻珍宝古物的次数更是数之不尽。不仅让内务府头疼不已,也让一干伺候的人心惊胆战。
这日,在霄长乐再次摔碎一个价值连城的玉杯之后,李茂全终于大着胆子上前道:“皇上,奴才冒死问一句,您这些时日心情不好,到底是所为何事?”
他话落,霄长乐一个眼风便冷冷地扫了过来。
“李茂全,你如今胆子是愈发大了!”
“奴才不敢。”李茂全慌忙跪下,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多话了,然既已出口,也只有继续下去了,于是小心地解释道:“奴才只是看您这些日子每日忧心忡忡,实在担心您的龙体啊。”
他跪在冰冷的宫砖上,头低低地垂着,装出一副忠心耿耿、视死如归的模样来。
明知这是他惯用的伎俩,但到底是自幼跟在身边伺候的,霄长乐冷哼一声,淡淡道:“起来吧。”
说完,他悄悄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水至清则无鱼,身为君王,他早就明白,很多事情不是简单的非黑即白,还有中间的灰色地带。
这些时日,他何尝不知自己有些事处理得有些过了?
只是,他实在难以控制得住。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
因为那个人是个男子,与自己同样的性别,于是他苦苦压抑了三年,只敢远观,不敢近处。
好不容易,他想要靠近一点点,然而,刚刚表达完心意,对方却马上避他如蛇蝎。
待他心灰意冷,却又于宫外偶遇,他发现原来那人是个女子,不仅与他一番云雨,甚至也心悦他。
这怎能不令他狂喜、感激上苍?
但结果呢?
居然只是他的一个美梦!
梦醒了,那人依旧对他只有君臣之谊,而无半分情意。
世间还有比这更嘲讽的事吗?
枉他身为大离天子,坐拥万里江山,到头来却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得不到。
世间最残忍的事,莫过于在你以为得到后又再次失去。
他清醒又理智地活了二十三年,但这一次,他实在是愤怒至极、伤心至极,只觉满心的悲凉无处发泄,因此,才会于近日做出不同于以往脾性的事来。
“李茂全,你曾做过梦么?”年轻的君主幽幽地问自己的贴身太监。
梦?
这是哪一出啊?
即便李茂全自幼跟着霄长乐,也猜不透他话里的含义。
但是无需他猜,对方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朕曾做过一个美梦,梦中,苏卿变成了一个女子,峨眉如黛,长发如藻,胸脯高耸,双腿修长,说不出的动人,犹如古文中描述的洛神、山鬼一般。”
这下,李茂总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还是因为苏大人。
于是他笑道:“皇上,您乃大离之君,万万人之上,您若当真喜欢苏大人,便随便找个由头让他常住宫中也就是了。前朝的时候,大周天子不也是喜欢他的宠臣吗?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说的这个,霄长乐自然是想过。
尤其是上次召见苏若程之后,再每每梦中梦见那一夜之情境,再次醒来时,这想法便格外强烈。
可是……
“李茂全,你不知道,朕有些时候,在苏卿身上似乎能看到两个人。”
这话可把李茂全吓了一大跳,他忙问道:“皇上,您这话是何意?”
如何便是两个人了?
苏大人一直是那个模样,他可瞧不出变化来。
霄长乐也觉得自己这想法荒唐,可是,近日发生的一切,又有哪样是不荒唐的呢?
苏若程忽远忽近的态度;
那日清晰无比的梦境;
自己背上已经消失的指痕;
以及他那天忽然刻意说自己是个男子……
所有的这一切,都像是一个谜。
偏偏,霄长乐就身处迷局之中,看不透彻。
也许,站在迷局之外的李茂全,反倒能看得清。
如此一想,霄长乐便道:“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们去苏府,那天苏若程对朕的态度便颇为古怪,太恭敬、太生疏了,都有些不像他。但是那天我们遇刺,他又恢复了正常,有些以往在朕面前的模样。可是上回他来朕书房,又不对了。朕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就好像……”
“就好像什么?”
“就好像他有时是个男子,有时又是个女子。你说,朕这想法是不是疯了?”他说完,苦笑着看着李德全。
但是面前的奴才可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不仅没有笑意,他的神色还极为古怪,似是想到了什么奇异的事情一般。
“李茂全,”见这奴才公然地在自己面前走神,霄长乐不悦地皱眉,“朕在跟你说话。”
“皇……皇上……”李茂全其实并非走神,他只是被自己突然间冒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他颤声道:“您看见的像女子的苏大人,会不会是……”
“会不会什么?李茂全,你今日说话怎地吞吞吐吐的?”
李茂全苦笑。
他不是有意让主子着急,只是他的这个想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了。
然而,万一呢?
万一真如他所猜想的,那他就是大功臣了,也为主子分了忧了。
于是,李茂全深吸一口气,凝神道:“奴才也只是猜测。皇上,您去苏府探望苏大人那日,奴才曾在府中见过苏大人的妹妹。”
苏若程的妹妹?
霄长乐闻言,微微挑眉,道:“继续说下去。”
“说来也是奇事,那苏大人的妹妹,竟与他是一胞所生的龙凤胎,两个人不论是长相,还是身形,都几乎一模一样,差别只在一个是男子,一个则是美貌的小姐。奴才那日,便险些认错了。”
他这番话一出,便如滚滚惊雷般砸向霄长乐,他一下子便霍地站了起来,厉声道:“你这蠢奴才!为何不早些跟朕说?”
“皇上,”李茂全小心翼翼地道:“若非您说苏大人时男时女,依奴才这蠢脑子,如何能想得出来?毕竟……毕竟奴才所见的苏大人,一直都是男子。”
这话他其实没说全,应该说,他们主仆见到的苏大人,每次都是男子扮相。
如果说,当真苏若程的胞妹曾经假扮过他面圣、参议朝政,那么,这便是欺君的大罪了。按律,当诛九族。
可是,这话他一介奴才可不敢说。
论不论罪,这说到底,还不是仅凭皇上一句话么?
他不敢再出声,而霄长乐则一遍遍地回想着过往跟“苏若程”之间的种种。
难怪,她每次面圣时都离他这样远。
难怪,她总是莫名地畏惧他。
难怪,那个梦清晰得就像真实发生的一般。
……
曾经感觉的怪异之处,都随着这个秘密的揭开迎刃而解。
苏卿啊苏卿,你瞒得朕可真是好苦啊!
若是不好好治一治你的罪,那可还当真是对不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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