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警官想喝点什么?”
时荀转身在鞋柜里翻找了一番,很快找出一双干净的鞋套,递到霍旗面前,同时抬起手,指了指客厅的方向,轻声说道:“霍警官你先换上这个,然后去坐那边沙发上吧。”
“不用这么麻烦,白开水就行。”
霍旗踱步至沙发前,静静地站在那儿。
他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时荀正在厨房专注地切着柠檬片。霍旗没有出声打断,只是默默环顾四周,大致打量起时荀家的布局。
屋内陈设倒是十分简洁,和普通人家并无二致,目力所及之处,没有一件奢华的装饰品。
霍旗不懂行,时荀家里大部分都是手工制品,比如霍旗脚下的那个钩织地毯,就能抵得上他两三个月的工资。
“时先生,你沙发上这个玩偶还挺有意思的。”
时荀听后心一颤,随即笑着说,“一些小手工,霍警官感兴趣的话,改明儿我缝一个给你。”
霍旗听后,也没说什么,笑着说那倒是麻烦了。
主打一个你敢送我就敢要。
时荀双手端着两杯柠檬水,从厨房款步而出。
他将水杯轻轻放在茶几上,抬眼看向霍旗,脸上带着温和询问的神情 “霍警官,这么晚特意过来,是不是何先生的案子有眉目了?其实,您打个电话开口就好。”
霍旗端起水杯,仰头喝了一大口水,滋润了下干涩的喉咙,才缓缓开口,“准确来讲,确实有点事需要时先生配合,不过不单单是何涛那件事。” 放下水杯后,他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
自从他在群里发出要调查时荀的消息后,日子就像被上了发条,忙得脚不沾地,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片刻不得停歇 。
时荀这小子确实有点不对劲。
霍旗吩咐手下将近期能申请到的所有死亡档案统统调了出来,仔细筛查后,竟发现大部分死者生前都与时荀存在着或深或浅的联系。可深入了解才知道,时荀与他们也只是泛泛之交。
其中最浅的那个,也只是案发前几个月在时荀打工的便利店买了包烟。最深的那个,是给时荀的小工作室递交了简历,但很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录用而已。
但总归还是太巧了。
可惜霍旗他们费尽心思,始终没能找到确凿线索,来证实被害人死亡现场里有时荀的身影。
每一次调查,时荀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当被害人在东大街的酒馆遇害时,时荀正和同事们热热闹闹地在餐馆聚餐;被害人在无人小巷中丧命时,时荀或许还在办公室认真审核文件。
在外人看来,时荀无疑是无辜的,就连霍旗的手下都觉得队长在毫无根据地怀疑一位奉公守法的好公民。然而,霍旗却始终笃定,时荀绝非表面这般简单,他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那小子的态度很微妙……就好像他或许知道什么一样……
霍旗的目光落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时荀身上。眼前这人,周身散发着如刚毕业男大学生般的青涩与朝气。
时荀生得黑眸白齿,那双眼透着纯粹与清澈,无框眼镜恰到好处地架在鼻梁上,更添了几分文雅气质。
身上的纯棉睡衣柔软舒适,领口处,一只小巧的绣着的小白狗俏皮可爱,给这略显单调的睡衣添了一抹别样的灵动。
“霍警官,是有什么问题吗?”
时荀察觉到霍旗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太长时间,浑身不自在。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疑惑,礼貌又不失分寸地回望过去,似乎在询问对方为何一直盯着自己。
“没事,只是想问时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再去我那里坐坐,我们还需要讨论一些小细节。”
“我随时都可以,您给我打电话。”
霍旗站起身来,目光在屋内稍作停留,说道,“也行,我今天就顺路来看看,时间不早了,我也不便再打扰。”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包,从中抽出一张名片,单手递向时荀,脸上带着伪装出来的温和笑意,“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要是有空,或者想起什么,随时都能给我打电话,我一直都在。”
霍旗稳步走到玄关处,身形顿住,随后缓缓转过身,朝着时荀伸出一只手,掌心朝上,脸上挂着礼貌性的微笑,“时先生,就送到这儿吧,不必再送。祝你今晚也能做个好梦。” 说罢,再次轻轻点头示意,便转身开门离去。
时荀目送霍旗离开,此时毕方已经变回了原样,“时荀,我们多久能休息。”
时荀的目光在房间里来回扫了几圈,一时犯了难,实在不知道该把毕方安置在何处。他微微低下头,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随后抬眼看向毕方,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试探:“抱歉,我明天就去买笼子,今天你和我将就一晚吧。”
毕方喜上眉梢,胸脯也挺得高高的,扑棱着翅膀,“我都行!哼哼,和你睡的话我就能在那群家伙面前好好显摆!” 说完,它又眼巴巴地看着时荀,语气里满是讨好,“我可以变回玩偶,你把我放在枕边就好,我发誓,绝对乖乖的,等你睡着了,我连一根小羽毛都不会乱动,更不会用喙啄你,真的!”
真的假的……
时荀带着毕方回到卧室,他还以为今天食客会来找他说说毕方的事,但很明显它们没有任何表示,随它们吧。
好在,真的如霍旗说的,一夜好眠。
可能时荀太累了,以至于电话响了第三遍,他才匆匆接起。
“喂?”虽然已经是早上七点,但时荀声音还是朦朦胧胧的,听声音就知道他并没有没睡醒。
“小荀!你要不要来我这里一趟,我觉得自己脑子出了毛病!”
“嗯嗯……脑子出了毛病?请问你是谁来着?”时荀被对方咋咋呼呼的声音吓了一激灵,他看着没有显示备注的电话,陷入短暂的沉默。
时荀睡眼惺忪,脑袋还昏昏沉沉的,满心疑惑。这一大早的,怎么会接到这种摸不着头脑的电话?
好烦,到底是谁,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臭小子你还没睡醒吗?你不会一直没备注吧,哥们青朗啊,哥们都出大事了,你还没睡醒!”
时荀现在知道自己肯定是没睡醒了。真是的,睡久了,都梦到青朗了。
“好好,我去哪里见你啊……”时荀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算了算了,”对方显然是等不及了,“还是我来你家找你吧!我给你带早餐啊!挂了!”